◎金兆钧(乐评人)
采访过刘欢,不少人知道我能说上话,事儿就来了。
一天,我们协会会计老胡的儿子胡刚找我:“哥们儿,有件事你帮帮忙,是我一个铁关系。说是东北某市的书记写了个市歌,本地一个作曲家谱了曲,写《前门情思大碗茶》的姚明是这作曲家的同学,帮他配了器。书记非要刘欢唱,别人不行。姚明说他也请不动刘欢,这么个小市歌刘欢肯定不唱。你帮帮忙吧,刘欢要多少咱满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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碍于他老爸对我很不错——虽然挺较真的一个人,却蛮喜欢我的文字,我说试试吧。
刘欢接了电话,居然应了:“行吧,我在大连呢,明天回去后天下午录吧。”
我们准点儿到了音研所录音棚,左等右等,刘欢没来。
我说:“别傻等,到家里提溜他去。”
刘欢那会儿刚刚搬进亚运村的一套三居室,我们就赶过去。刘欢穿着睡衣满眼惺忪开了门:“对不起,对不起,昨天回来在火车上和景岗山他们喝酒吃烧鸡,估计鸡是坏的,蹿了半宿的稀!”
胡刚看刘欢的狼狈样不像假的,犹豫地说:“不行就改日吧?”
刘欢摆摆手:“走走,定了棚,别耽误你们的事。”
我们转身回去进棚。刘欢听了一遍伴奏带,捂着肚子说:“走着!”
一遍录下来,我看看作曲家,在台子前发愣。
我说:“您看行吗?有什么问题?”
作曲家傻傻地说:“这是我作的曲吗?怎么他一唱这么好听?!”
我不由得发笑:“这是你的作品,你再听听有什么问题。”
作曲家挠挠头:“真的没什么了,我觉得很完美。”
倒是刘欢听了,自己重录了一遍——他不喜欢补一句两句的。作曲家说真的很好了。
刘欢问:“这是谁配的器?”
我说:“姚明。”
刘欢又问:“他知道是我唱吧?”
我说:“是啊,这调肯定是对着你来的啊。”
刘欢笑道:“可恶,你听听这结尾,High降B上一口气给我24拍!”
我也笑:“他要知道你闹肚子了肯定再加16拍。”
过些日子,胡刚又找我:“哎,给个刘欢电话行不?”
我说:“他的电话我可不能随便给。”
胡刚说:“是我一个好哥们儿,也参加过音协搞的‘成才之路’培训的,特别想认识一下刘欢。你放心,绝对不是坏人,可能就是想推荐一下自己的作品。”
我想了想,给他了。
过几天我正好想和刘欢说另外一件事。打电话约好了,就去了刘欢家。
刘欢照旧穿着睡袍开门,睡眼惺忪:“来了?你那哥们儿呢?”
我说:“什么哥们儿?我没叫别人啊。”
我们坐下聊天。一会儿,又有人敲门。刘欢迎进来,一个敦敦实实、中等身材、戴着黑框眼镜的小伙子背着把吉他进来了。
小伙子自我介绍:“你好,我就是跟你联系的洛兵。”
刘欢看看他,看看我,问:“金兆钧你见过吗?”
洛兵说:“见过,我好哥们儿啊。”
刘欢指指我:“这位你认识吗?”
洛兵看看我:“不认识。”
刘欢哈哈一笑:“这位就是金兆钧啊。”
洛兵满脸通红,张口结舌。
我明白了:“是胡刚给你的电话吧?”
洛兵点点头。
我笑着对刘欢说:“是上次联系录音那哥们儿,我们单位会计的儿子,也是朋友,是他介绍的。”
揭过这篇,洛兵说:“正好金老师也在,我写了不少歌,想让你们听听。”说着拿出一个大本子,抡起吉他就一首接一首地唱。
唱了一会儿,刘欢说:“你先停停。感觉你这性格不错,不过找我不只是让我听听而已吧?”
洛兵有点犹豫:“不知道你能不能唱?”
刘欢笑了:“我唱不唱并不是我自己能决定的啊。”
我插嘴对洛兵说:“我明白你的意思。不过你找他、找我都没用。”
我给洛兵解释了一下:“现在你们这样的作者作品要出来只有三条路:一条是传统方式,往全国不多的几个发表歌曲的杂志投稿;第二是能认识电视台的导演,看上了可能用你的歌;再有就是最实际的,现在好多唱片公司都在招兵买马,看看他们能不能用你的作品,当然也要看他们需要什么样的歌。”
我给了洛兵黑子、王小京、江凌等人的联系方式。不久王小京叫我去首体看看“指南针”乐队刚出道的罗琦。我惊异于罗琦强劲的嗓音,而也知道洛兵已经到了王小京的旗下。
洛兵此后成为1990年代很重要的词作家。近几年却无师自通,开始绘画,颇有特点。
1993年七八月份,我在老侯那里认识了张杨。
一开始还以为他是那个中戏导演系毕业的张扬,见面发现并不是。但他倒是跟我一见如故。那时他住在朝阳门南小街一个军队院里,就是王朔住过的地方,离我很近。那时正和吴海岗一起帮着老侯张罗为亚运会募捐的巡演。认识以后,他经常找我聊天。记得有一天通知我中戏有个孩子叫李亚鹏,和他同学想在学校弄个摇滚演出,老侯和张楚都去。结果我按时去了没动静,后来才知道让学校给禁止了。
有一天我带他去赛特饭店见了黑子,他第一句话就对黑子说:“哥!给我十年,我保证做得比你现在牛逼。”
黑子哈哈大笑:“太好了,太好了!有朝气!”
之后,黑子还真把他招到公司里了。
2023.7.1
供图/金兆钧